婚姻就像脆弱的寵物，更具體的說就是吉娃娃

文／文子文雄；譯／林詠純

維持人際關係，比建立人際關係更困難。結婚後，這樣的想法一天比一天強烈。

我總是避免主動發表對人際關係的看法，因為我可以預見，不管多麼設身處地提出建議，對方都會反駁「輪不到你說話」，導致氣氛變得尷尬。尤其如果提到家人，甚至容易演變成拿酒瓶互毆大戰，所以我絕對不會這麼做。

婚姻就像脆弱的寵物，說得更具體的話就是吉娃娃，必須餵牠吃飯、帶牠散步，日常照顧缺一不可。相較於婚姻，父母子女或兄弟姊妹則像無需照料也能在草原生存下來的野生動物，甚至好幾年不見都依然保有穩固的關係。我在結婚前，以為夫妻關係會自然隨時間培養出野生動物般堅強的韌性。我也曾在喝到爛醉的時候，莫名其妙糾纏資深前輩，問他：「部長！您與夫人的關係，就像夫人的法令紋一樣深厚吧？只要一起生活，就能容許彼此年老色衰吧？」為什麼會這樣糾纏他呢？因為比我更早結婚的前輩雖然嘴上讚美「結婚很棒」，臉上卻多半帶點看破紅塵的神色，讓我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我過去一直覺得結婚是種特別的行為，是最棒、最強的魔法，甚至誤以為婚姻的結合遠比其他關係更強而有力，當時的我真是太嫩了。後來某位前輩告訴我：「我們之所以會說結婚很棒，是因為如果不這麼說，根本不可能在婚姻中撐下去。」真希望他們可以不要放馬後炮。

我現在的擔憂是，搞不好只有我把婚姻當成吉娃娃。我日復一日抱怨著婚姻就像吉娃娃：每天早晚出門散步麻煩死了；幫牠換衣服真夭壽……但反觀周遭，或許大多數人不需要費什麼心力，就能在神明加持下，夫妻倆恩恩愛愛地逛著IKEA或COSTCO，享受深情對望的時光。

這裡突兀地提到神明，是因為我沒有舉辦婚禮。換句話說，可能是因為沒有在神佛前立下婚姻誓約，神明或佛祖才會賦予我試煉。如果當初支付神父或法師一筆離譜的費用，請他們在套裝儀式裡誦念千篇一律的證婚誓詞，立下婚姻誓約，說不定婚姻生活就不會變得像吉娃娃一樣了。早知道就不要省這筆錢。

老婆常提出一道難題：「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吧？」如果說的是Ａ，答案當然也是Ａ。但這種直覺式的回答卻是老婆的地雷，一開口就會掉進地獄。或許就連歡樂智多星也很難正確回答吧！

但笨到老老實實地說「我不知道」，也保證會下地獄。這時候就需要一點技術。

兩種解決方法，一是不斷閃躲：「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就是那個，你說的是那個吧！最近老化得特別快，總是想不起來具體的名字，但我已經在心裡浮現出清楚的樣子了……」

二是坦白從寬：「我不知道。啊，不要生氣，三分鐘，只要給我三分鐘就好了。你最喜歡的電視劇《遺留搜查》[10]，不是都會說這句台詞嗎？沒錯，我很了解你，不過這次就連我也束手無策。我知道你不是冷酷的人，不會對我這種無知的善良小市民如此無情。我也不想一直當個無知的笨蛋，求求你告訴我，給我一點線索嘛！」

這兩種不要臉的說詞，就是我想出來的不敗戰術。只為了讓老婆大發慈悲說出一句「算了，沒關係。」竟然非得像個笨蛋不可，這是因為我還想繼續維持這段如吉娃娃般需要費心照顧的關係。如果我希望關係結束，只要超強勢地留下所有身家財產並丟下一句「誰知道啊，我又不會通靈，最好是會知道啦！」就能拋棄吉娃娃離家出走。

我不惜公開自己見不得人的家務事，是想要告訴各位，為了維持人際關係，平常就需要不斷努力。這種努力看在別人眼裡，有時候既愚蠢又滑稽。但反觀自己為了討伴侶歡心，又付出了多少窩囊且難為情的努力？像是特地去車站名產街買自己不太想吃的蛋糕；或是規畫自己不太想去的旅行。沒錯，維持人際關係，需要的就是這些窩囊的手段。你就抬頭挺胸，昂首闊步向前走吧！

註釋
10] 編註：以推理刑事為題材的日本電視劇。每集尾聲，劇中角色糸村警官會向被害人家屬請求三分鐘的時間，為被害人梳理內心真實心聲。

※ 本文摘自《我最喜歡上班了》，原篇名為〈泥４看不起人生ㄇ？〉，立即前往試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