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視「經期貧窮」！盡點「棉」薄之力

文／班雅明．柯諾德勒、克莉絲汀．柯諾德勒；譯／黃慧珍

「校園內應提供免費的衛生用品──這是人權。」¹

貧窮有很多面孔。其中一種可能就是年輕女性買不起生理期需要的衛生用品。這樣一來就會有嚴重的問題，因為其中一些人可能勉強在內褲上墊衛生紙、報紙、裁剪成長條狀的舊T恤衫或是舊襪子。也有一些人會重複使用衛生棉條，這樣做可能引起發炎，是非常危險的做法。甚至有些人一到生理期就乾脆不去上學。沒有生理用品讓她們覺得自己的行動因此受到限制、沒有安全感、不自在，以至於她們無法專心在學校課業上。所以她們情願每個月平均有一個星期不到學校上課。

有些女孩第一次來月經時才十歲，甚至有小到七歲的年紀。這些女孩常必須獨自面對一個不該成為問題的問題，因為那本來應是世界上再自然不過的一件事。

只要有機會上網搜尋，了解如今已成年的女性如何談論「經期貧窮」（Period Poverty）這個議題──顧名思義就是因為生理期，每個月都要重複出現的窮困景況──就可以知道，每當這些女性回想到她們童年或青春期面臨的窘境時，至今仍能感受到那份錯愕與羞恥感。照理說，這樣的事情不該發生。

阿米卡．喬治偶然間得知，女性是因為這種原因而貧困的特殊族群。她坐在餐桌前，吃著早餐麥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恰巧聽到新聞播報的內容：「我不得不放下手上的湯匙。」²事後她憶及當年十七歲的自己完全無法想像，竟然有「經期貧窮」這樣的事情，還是在自己身處的國家、在英國，在這個被認為已經很開明的時代！

「當時還在讀高中的我感到非常訝異，明明是很正常的生理現象，卻會對女孩子的學校課業造成這麼大的障礙，讓她們沒有同等受教的機會。我認為這是政府漠視這個問題的結果，所以我才發起為經濟弱勢家庭的女孩免費提供生理用品的活動。」³

阿米卡的行動是自發性的，具有人道精神且務實。她看到的是：男孩子使用的廁所裡，諸如衛生紙這類物品一應俱全。但是女生在生理期還會用到衛生棉條和衛生棉。為什麼就沒有免費供應這部分的生理用品？真是非常不公平！

另外還有幾個數據也讓她感到震撼：在英國，十四歲到二十一歲之間的女性，竟然有十分之一負擔不起購買生理用品的費用。僅在2018年這一年，就有超過十三萬七千人因為「經期貧窮」而無法到學校上課。

據《赫芬頓郵報》（Huffington Post）報導，若依女性的平均壽命推算，女性一生大約有二萬一千歐元是用在購買生理用品上。這是一筆為數不小的金額。不過，至少這時她已經知道：她關注的是一個迫切需要解決，且影響層面很廣的社會政策議題。

為了讓這個議題受到更多人關注，她在2017年春季發起了名為「#免費生理期」（#freeperiods）的請願運動，訴請政府提撥經費，讓英國境內的學校單位可以免費提供生理用品。她在幾個星期內就蒐集到兩千個簽名連署。這個請願活動最後成功得到近二十八萬人支持。2017年十二月，阿米卡還組織了一次抗議遊行活動。超過兩千人到場參加那次抗議活動，其中也有一些男孩。來參加抗議活動的人身戴紅色圍巾、帽子、外套、T恤衫。不僅因為紅色是個美麗的顏色，他們也想傳達：生理期是每個人的事──無論是女孩、成年女性、成年男性、男孩。

與此同時，阿米卡也意識到：月經根本就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就像傳說中，鸛鳥會帶來孩子一樣，都是不合時宜的迷信。然而時至今日，仍有一些社會、文化體系和信仰視月經為不潔，因此也不去談論相關議題。但有時正因為是禁忌話題，才更需要提出來討論，也才有解決問題的可能。對此，阿米卡表示：

「我們談到月經時，不要再只是竊竊私語了。我們應該公開、正常地談論它，就像在跟別人說我們前一天午餐吃了什麼一樣。」⁴

俗話說：「不敢大聲說的，一定有鬼。」如果套用在阿米卡努力爭取的事情上，那就是「那些不敢大聲說出口的人，說得極端一點，就是在女性生理期期間將她們排除在群體之外的幫兇。這種行為猶如是把她們驅趕到室外，讓她們在戶外睡覺。有些女孩子從生理期開始，整個生理期都無法到學校上課，那些不敢大聲說出口的人都該為此負起責任。

竊竊私語，並不能阻止任何事情的發生。

如果不敢大聲說出來，就不會有任何改變。

至此，阿米卡開始提高音量，比如2017年十一月在TED演講的場合上，她把握機會接觸其他年輕女性，並與她們交換經驗。她也訪問了推廣女性受教權的社運人士馬拉拉。她提出問題，也用心傾聽別的女孩告訴她所聽聞過關於月經最荒謬的傳說和最誇張的偏見。她自己覺得最有趣的說法是這樣說的：正值生理期的女性絕不要從事露營活動，因為經血的氣味會引來熊出沒。不會是認真的吧？正是！幸好，阿米卡如今提到這類大小故事都能微笑以對。畢竟，笑往往是最好的藥物。但這一笑聲同時也是不可置信和不安的笑，因為這表示：自信地面對月經議題是非常有必要的事。

到現在，「#免費生理期」活動關注的議題早已擴及女性的基本權益。更重要的是：一如阿米卡所言，免費取用生理用品是一種人權。那些每個月裡有長達一週期間無法到校上課的女學生，課業自然會跟不上進度。這種情況必須有所改變。因此，「＃免費生理期」活動，代表的也是教育平等、機會平等，以及一種與時並進的女性自我形象。

如今，一個容易受到情緒左右的女高中生已然變成堅定的女性主義份子。可以確定的是，如果是男性有生理期，生理用品不只可以享有免稅優惠，甚至可能完全免費提供。實現這個理想是阿米卡要繼續努力的目標。因此阿米卡和「免費生理期」組織也支持致力於提供免費生理用品的「紅箱子計畫」（Red Box Projekt）以及「粉色抗議」（Pink Protest）活動。

2018年，阿米卡因為她的貢獻獲頒比爾與梅琳達．蓋茲基金會（Bill & Melinda Gates-Stiftung）與聯合國合辦的「全球守門員獎」（Global Goalkeeper Award），並多次被《時代雜誌》評選為全球最具影響力的二十五位青少年一員。

此外，目前在劍橋研讀歷史的阿米卡也在政策上取得了重大勝利：繼蘇格蘭之後，英格蘭也自2020年一月二十日起，在所有的公立學校與大專院校內免費提供女性生理用品。

然而，全球仍有數以億計的女孩受困於「經期貧窮」問題，因此阿米卡持續撰寫文章，發表在諸如《衛報》（The Guardian）這樣的報刊雜誌上，或是上談話性節目，站上講臺談論生理期和「經期貧窮」可能帶來的問題。她在台上有魅力、自在，自我形象良好又充滿自信，讓她能為那些無法為自己作主或無法站出來為自己說話的女孩和女性慷慨發聲。阿米卡也善用了所有她能觸及的管道。她說：

「我們在數位時代長大，同時認知到身為青少年也能帶動政策上的改變，並進而影響到全世界。（……）世界各地都有年輕人為自己的信念挺身而出的例子。我認為，未來必定也會這樣繼續下去。」⁵

一個十七歲年輕人的抗議可以帶來政策上的改變。阿米卡已然成為這場特別的女性運動的代言人，及一個開明社會的榜樣。如今的社會不再無法公開談論「經期貧窮」，早已經可以大聲說出這原本就是屬於這個社會群體的一部分。現在大家都聽得到：生理期是一件很自然的事。而紅色是美麗的顏色。貧窮和「經期貧窮」不該成為女孩和女性個人發展的阻礙，而是這個世界可以共同承擔的事。

阿米卡．喬治十七歲時就發起「#免費生理期」（#freeperiods）的請願活動，要求英國的學校免費提供衛生棉和衛生棉條。這個訴求引發全球要求在學校和大專院校免費提供生理用品的一連串活動。因為「免費生理期」既是女權議題，也關乎教育平等。

NOTE

1. Amika George: Girls are still missing school because of period poverty. There is an answer, The Guardian, 8. Januar 2019,
2. Amika Georges Vortrag beim TEDxCoventGardenWomen, TEDx Talks, hochgeladen am 7. Dezember 2017.
3. Amika George: Girls are still missing school because of period poverty. There is an answer, a.a.O.
4. 阿米卡．喬治於TEDxCoventGarden-Women的演說。
5. 出自：Brittney McNamara: Amika George Is Here to remind That Periods Are Not Gross«, teenVogue, 5. November 2018,

※ 本文摘自 《青春造反》，原篇名為〈阿米卡．喬治（Amika George, 1999-）女權運動者〉，立即前往試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