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詹宏志窺探西方旅行光譜──三大類別細數西方旅行行動

採訪、整理 by 薛怡青、何宛芳

細數達爾文(Charles Robert Darwin)、華勒斯(Alfred Russel Wallace)到伯頓(Richard Burton),這些名字對一般人來說或許陌生,但對馬可孛羅旅行與探險文庫選書與導讀人詹宏志來說,這些都是旅行文學中重要的貢獻者,他們的一步一腳印都值得後人細數閱讀,尤其是對旅行概念發展較遲的華人世界來說,這更是補足華人文學空窗的重要記錄。

「西方這樣的觀看者的角色,歷史悠久,不只是旅行早走了幾百年。其實他們累積雄厚、反省很深,每個階段他們旅行都反省很深。」詹宏志如此說道,「希望用這樣60本書、2000萬字,去窺探西方旅行文學累積起來的重大遺產的光譜,」而在選書上,詹宏志也有自己獨特的一套哲學,以下就是他自我剖析這一路選書的原則:

一、200年以內有可讀性的旅行著作

我挑的都是近200年內具有可讀性的書。舉例來說,哥倫布沒有敘述(narrtive),只有航海日誌,但航海日誌很難看,通篇都是「今天我們繼續向前、方向西南西……」的流水帳,哥倫布的部份,好看的都是別人對他的敘述,所以我們無法收錄。

更早13世紀末、14世紀初,曾有阿拉伯人遊非洲一直到中國,後來考證,即可能是䓶桐、桐城,也就是泉州,然而我們也無法收錄那樣的行動,因為當時的敘述離現在太遠了。我還是要用一個可以讀的書。

還有另外一個例子,高爾頓(Francis Galton)是達爾文(Charles Robert Darwin)的表弟,寫過一本書《旅行的藝術》(The Art of Travel),跟艾倫.迪波頓(Alain de Botton)的那本《旅行的藝術》完全不一樣。

這是一本19世紀的旅行書,講得是旅行真正的技能,跟我們現在看到求生手冊沒什麼兩樣。例如,旅行需要補給,你要怎麼使補給極大化?假設你用馬旅行,馬的載重與速度成反比,假設馬載重100公斤,一天可以走10英里;若是載200公斤,速度就會變5英里,要精確算出來載重量與行進的關係,如何極大化?要將預備的天數、人數、獸力與食物精確計算,而這其中也有很殘酷的部分,例如走了3天有些馬已經沒有載重了,所以可能要殺掉馬,才能降低食物的消耗。所以獸力也要計算,甚至馬都算成食物一部分。

有些知識現今看來都是非常嚇人的。例如,拿破崙攻打莫斯科失敗退回來遇上大雪,所有的軍隊裝備都不對,死傷慘重。那些活的人是怎麼回來的?如何渡過惡劣氣候?這當中就出現一個新的知識,要鑽進死掉馬匹的肚子裡!因為動物在腐爛時就是在氧化,會有溫度變熱,如果願意忍受牠的味道,就剖開馬的肚子,鑽進馬的腸子裡就能保溫。

從這裡可以看到,旅行有各式各樣技能。它指的藝術(art)不是今天的藝術,是實用技能,在各種地形、地貌裡存活下來的物理、化學與生物知識。

雖然,這本書是旅行行動知識的總集成,是重要的經典。雖然想把它收入,但我想應該沒有人要看,因為裡面都是各式各樣的方程式。

二、關鍵的旅行行動

其次是歷史上出現過關鍵性的行動。

例如伯頓,他的每一個行動都是關鍵行動:第一個西方人化妝進麥加;或者是他在東非的行動;或者是他追蹤尼羅河的源頭(最後他找到的地方是不對的,是坦尚尼亞湖)。他這些例子,都是歷史上重要的旅行行動。如果大家可以忍受那些流水帳的部分,他寫的東西其實相當好看。

在這裡我就要提,我不太贊成刪節,伯頓是個記錄狂,所見之物,生物、植物、民情風俗都會一一記錄;他又是一個博學多能的人,到底會多少語言,沒人能知道,光是非洲與阿拉伯地區的方言就有幾十種,甚至可以化妝成阿拉伯人混入,他真是個很特別旅行的人物。

另外,也有像金雷克(Alexander William Kinglake)的《日昇之處》。金雷克是英國人,以當時來說,這個旅行也不容易,去到了今日的希臘與小亞細亞一帶。但他的意義在於,他是第一個有現代旅行文學自覺的人。也許他的旅行行動,沒有像伯頓那麼驚人,但是他的作品在旅行文學發展上有著關鍵性意義。所以我會選這樣的書。

三、特殊的旅行型態

最後,是那些現在已經難以看到的旅行型態。旅行文學有各式各樣的分岔、分支,例如旅行文學裡有專門的航海文學,《夜航西非》,是今天已經是完全絕跡的旅行文學。

飛行文學一定要有「感覺」。怎麼說呢?早期的飛行文學是有感覺的,因為身體都曝露在空氣中。在當時小飛機,跟今天的摩拖車一樣,所以,冷就是冷,你無法用儀器,你的視覺就是飛機的視覺,你要用眼睛看,要靠星星來定航向。是這樣的狀態,那個時代特有旅行文學。

我就注意到宮崎駿,我認為他即可能是熟悉飛行文學的人,他作品中的飛行一直是個浪漫的狀態,那種人跟飛行器的關係……。這是獨特的一支旅行文學,我一定要收進來。

另外就是狩獵文學,這其中有所謂的四大獵物,會描述跟獅子這樣的巨型獵物或猛獸對峙的過程:你跟他對峙,看著他,你只有開這一槍的機會;那一槍若沒勝,就沒有機會了。這決定了誰是長草叢中的死亡。

現今因為已經沒有狩獵這樣的行動,所以狩獵文學也被很多人遺忘了。

還有登山也是獨特文學。這些在我心中都是旅行文學的分支,有的在歷史上支流已經消失,像個人航海與個人飛行,在歷史上已經消失了,而狩獵則是政治不正確,或環境不正確。現在我們已不能歌頌狩獵者的勇敢與感受,但是那個文學的確存在,需要被記錄下來。

後來,還有像繆爾(John Muir)環境保育國家公園的概念的傳教士,這些東西合起來構成旅行與探險文學的面貌,希望用這樣60本書、2000萬字,去窺探西方旅行文學累積起來的重大遺產的光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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