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約會是一瞬間的花火,是人品的積累,是翻出底牌的手氣
文/李屏瑤
如露亦如電,如夢幻泡影,約會是一瞬間的花火,是小幸運,是一期一會,是人品的積累,是賭桌上的梭哈,是翻出底牌的手氣。
我對約會的印象來自於日劇。或者是說,我對於愛情的設定,最初都是來自於日劇,還有一點點流行音樂。那是趨近於《東京愛情故事》,突如其來的愛情,總是墜落姿態,橫征暴斂,並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再後來大概就是《戀愛世代》跟《愛情白皮書》,水晶蘋果反射出戀人亮晃晃的眼睛,愛情有許多種形式,從差點一夜情開始,從校園裡開始,從一樣的身體裡開始,總是有人愛,有人被愛。在愛與被愛之前,約會是戀人之間發展出來的試探儀式。
二十世紀戀人的信物如果是水晶蘋果,走入魯蛇世代的二十一世紀戀人,信物便成了《追憶潸然》裡的桃子罐頭。相較於戲劇裡的象徵與迂迴,《我們約會好嗎?》梳理出一條清楚的西方世界脈絡,談「約會」的誕生與演化,從初次出現「約會」詞彙的 1896年講起,一路走到現代社會的各種面向。順道一提,也是在1896年,亨利.福特製造出第一輛汽車。
因為時空變動了,場景變動了,相遇的方式與相愛的方式,自然而然有所不同。約會本來是私領域的事,如果一名男士想見一名淑女,必須登門拜訪,然後在長輩的監護下喝茶談天,一切的情感堆疊都在他人的眼皮底下。1913 年出版的一本以男性為對象的禮儀手冊中,甚至有個章節專門討論「帽子、手套和手杖相關問題」,不同於現代的各種搭訕教戰,一百年前的煩惱是:「在客廳等待小姐回應見面與否的時候,究竟要不要脫外套?」
從約會史中我們得以窺見,約會是掌控,也是權力交換,從老一代的手中,轉移到年輕人的手上,從私領域走向公領域,年輕人走出家門,爭取更多空間。大學興起,男女合校普遍化翻開另一頁約會史,單身酒吧興起,女性爭取工作權,讓相遇的方式更多元。跟著就是非異性戀族群,男人們太過親近會被起訴,男人們開始學會隱藏自己,發展出祕密語言,學會察言觀色,或者去跟另一個男人借一根火柴。1950年代舊金山出現包容女同志的酒吧,但空間並非萬無一失,女同志們需要不斷拒絕前來搭訕的男人。
再後來呢?約會的框架被建立完善後,需要討論的就是本質,更現代的教戰守則總會告訴你,初次見面不能夠做的三件事情,讓對方愛上你的五個方式,或者是如何在三十天內走出情傷。網路改變人與人的互動模式,二十一世紀是自學的年代,資訊爆炸,人們開始學習標籤自己,練習自拍,練習討拍,雖然賣力,卻要假裝毫不費力,假裝一切都是信手拈來。
後來的事我們都知道了,關於愛情的所有展露,發生與衰敗。《我們約會好嗎?》要告訴你從前,從前從前,有過一些人,當時的約會方式還很笨拙,當時的愛情如同宇宙初始,任何踏出的一小步,都是人類的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