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形記》出版前,卡夫卡特別交代:千萬不能畫那隻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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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形記》出版前,卡夫卡特別交代:千萬不能畫那隻蟲!

文/野人文化編輯部

卡夫卡在各個時期的相片中,幾乎清一色著西裝、打領帶,面目清秀,眼神雖略帶憂鬱氣息,但觀之整體,不過是個隨處可見的上班族、公務員而已。白天上班,晚上寫作──這的確是卡夫卡的日常寫照,然而,來自父親的沉重壓力、面對愛情的焦慮苦楚,以及結核病的病痛,似乎又讓卡夫卡離「平凡」差了那麼一步。

一八八三年七月三日,卡夫卡誕生於布拉格的一個中產階級猶太家庭。父親赫曼.卡夫卡(Hermann Kafka)是白手起家的商人,經營著一間服飾用品店;母親茱莉.洛維(Julie Löwy)家裡是知名釀酒商,婚後也常常忙於自家企業。由於父母事業繁忙,時常不在家,卡夫卡的童年幾乎是由保母帶大,或多或少造成了他跟雙親的情感疏離,父親的權威更是他終其一生都甩脫不掉的巨大牢籠。

卡夫卡是家中長子,底下有兩個弟弟和三個妹妹。然而,兩個弟弟皆不幸早夭,而三個妹妹儘管順利長大成家,卻都在德國納粹時期死於猶太集中營。

卡夫卡從小課業優異,從文法學校畢業後,進入布拉格查理大學攻讀化學與文學,之後轉讀法律。大學時期他結識了一批文學青年,並開始嘗試寫作。一九○六年,他獲得法學博士學位,隔年進入保險公司任職。卡夫卡這時候已將寫作視為最重要的事,但保險公司的工時太長,讓他沒有閒暇提筆,因此一九○八年他轉任到勞工事故保險局,並利用下班時間專心寫作。

愛情與結核──卡夫卡的兩種病

卡夫卡一生未婚,主要有兩個原因:對婚姻的懼怕與結核病的侵襲。

一九一二年,卡夫卡在友人布洛德的介紹下認識了菲莉絲.包爾(Felice Bauer)。兩人情投意合,卡夫卡還寫了短篇小說〈判決〉(Das Urteil)致贈給她。隔年兩人訂婚,卡夫卡這時卻發現自己對婚姻異常焦慮,始終不能妥善面對,最後只得解除婚約。一九一七年,他與包爾二度訂婚,卻也二度解除婚約。也是在這一年,卡夫卡的喉嚨診斷出結核病,生命開始進入倒數階段。

在包爾之後,卡夫卡還曾在一九一九年與茱莉.沃里契克(Julie Wohryzek)訂過婚,但同樣以取消婚約告終。卡夫卡自述,每當他決定結婚,緊接而來的就是無止境的焦慮與痛苦。這是由於他對雙親(尤其是父親)和家庭一直抱持著複雜的疏離感,導致心理上無法跨出門檻,成立自己的家庭。

往後幾年,卡夫卡的病情不定期就會惡化,需要到療養院休養,主要照顧他的人是感情最好的小妹奧特拉。一九二一年,卡夫卡從勞工事故保險局退休。一九二三年,他在遊歷波羅的海期間,結識第三任情人朵拉.迪亞芒(Dora Diamant),兩人還曾短暫移居柏林,但因卡夫卡病情惡化,不得不搬回布拉格。

一九二四年四月,卡夫卡住進奧地利的療養院。六月三日,卡夫卡病逝,遺體運回布拉格,葬於城郊的新猶太公墓。

最重要的友人──馬克斯.布洛德

米蘭.昆德拉曾說:「如果不是布洛德,我們今天可能連卡夫卡的名字都沒聽過。」

一九○二年,卡夫卡就讀布拉格查理大學時,認識了同儕馬克斯.布洛德(Max Brod)。兩人一拍即合,不但會一起去咖啡館討論哲學,還會到酒吧、俱樂部玩樂,甚至同遊妓院。據布洛德所說,卡夫卡平時雖然沉默寡言,但相處起來並不會感到疏離,而且還頗有幽默感。

不像卡夫卡一生沒沒無聞,青年布洛德早已順利在文壇闖出名號,而他也大力支持卡夫卡寫作。一九二四年,卡夫卡死前曾交代布洛德將他的所有手稿焚毀,但布洛德違背了他的遺志,在卡夫卡死後陸續將作品編輯整理,出版了長篇遺作《審判》《城堡》《失蹤者》。一九三七年,布洛德撰寫的《卡夫卡傳》出版,而卡夫卡,也終於成為不可忽視的文學大師。

生前唯一的完整著作──《變形記》

卡夫卡從大學時期就開始寫作,但他的著作並不算多。雖然除了《變形記》之外,曾出版成冊的作品還有〈判決〉、〈司爐〉、《沉思》與《鄉村醫生》,但都只是零散短篇。而著名的《審判》《城堡》《失蹤者》三部長篇鉅作,也沒能在卡夫卡生前完成。這樣看來,只有一九一五年出版的《變形記》是自成一冊的完整著作,也因此是最多人閱讀過,也最適合入門的卡夫卡作品。

「千萬不行畫那隻蟲!」

卡夫卡的著作幾乎都是由萊比錫的出版商庫特.沃爾夫(Kurt Wolff)經手出版,其中也包含《變形記》。我們都知道,《變形記》的主角葛雷高.薩姆沙一覺醒來變成了詭異的大蟲,然而有趣的是,卡夫卡在故事中除了幾次描寫葛雷高「圓拱狀的背部」、「纖細的小腳」等身體部位以外,從未對他蛻變後的整體模樣有過詳細記載。

事實上,就在《變形記》準備出版時,卡夫卡寫了一封信給沃爾夫,他特別交代:「我突然想到,插畫家史達克(Ottomar Starke)可能會在封面畫上那隻蟲。不行,千萬不行!……不行畫出這隻蟲,連遠遠的畫也不行。也許他本來就沒這個打算,而我這項要求也可以用微笑打發。但您若願意傳達這項請求,我會非常感激。如果要我為插畫提供建議的話,我會選擇這一幕:(葛雷高的)父母與經理站在鎖起來的門前,或是這樣更好:父母和妹妹站在開著燈的房間,身旁是一扇開著的門,通往一片黑暗。」

於是,就在卡夫卡的請求之下,《變形記》初版封面繪製了一個身著睡袍、雙手抱頭看似沮喪的男子,他的背後就是一扇通往黑暗的門扉。

※ 本文摘自《卡夫卡《變形記》(又名《蛻變》):存在主義先驅小說》,原篇名為〈《變形記》文學特輯〉,立即前往試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