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的人借我用,疫情之下的「共享員工」在中國成型
文/波波夫
「今天的主要工作是從倉庫揀貨,然後擺上架。」二○二○年三月十二日,在成為家樂福成都八寶街店,和溫莎 KTV 成都門市「共享員工」半個月後,劉林在超市做事的熟練程度已不遜於正式員工。在八寶街門市,劉林經過面試、培訓、辦薪資卡後上工,工作時間一般每天八小時左右。
據《四川日報》報導,在家樂福工作期間,KTV 方負責給劉林發基本薪資,並購買社會保險,而家樂福按每小時十七.八元標準計算兼職薪資。在借出員工時,KTV 和共享的商超[36]簽訂了共享員工協議,員工必須持有健康證,在面試合格後也分別和商超簽訂了兼職協議,還特別請律師對協定的合法合規性進行了審查:「員工在工作期間,因工在工作地點受到傷害,由甲方(商超)負責[37]。」
此前一個月,成都市電子商務企業協會、成都市食品商會等發起共享員工招工令,向有無薪假員工的企業發出合作邀約。三天時間收到五百份簡歷,蘇寧易購電商平臺就要走了一百五十多人。「前來應徵的有網約車司機、個體從業者、餐飲服務員等。」成都市電子商務企業協會祕書長吳蕾介紹說。
另據零售企業沃爾瑪統計,沃爾瑪在四川與鄉村基餐飲有限公司、音樂派 KTV、大米先生等企業合作,共享員工模式已在成都、樂山、遂寧等地門市落地。截至二○二○年三月中旬,沃爾瑪全國門市已入職共享員工超過五千人;成都盒馬鮮生的資料顯示,成都十四家門市在月初迎來超過三百名共享員工,他們主要在盒馬的前場和後倉從事打包分揀類工作。
成都只是共享員工興起的一個縮影。二○二○年農曆春節後,可能是最近半個世紀以來,餐飲、酒店等服務行業遭遇的最艱難時刻。
作為中餐龍頭企業老闆,西貝董事長賈國龍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大吐苦水:「算來算去最大的一個變數就是人事費用。但是國家政策規定,這些人假期都是要有薪水的,我們也認,而且我們身為一個負責任的品牌也想對員工好一點。但這樣短期沒問題,長期是扛不住的。我們一個月薪資發一.五六億,兩個月就三億多,三個月就四、五億了。哪個企業儲備那麼多現金流?[38]」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許多餐飲企業被迫歇業,即使開業的餐廳大部分收入來源也是外帶業務,因此如何解決現階段餐飲行業無薪假員工的收入問題,變得棘手起來。疫情暴發後,海底撈的市值相較於高位時,跌了將近三百億港幣(約新臺幣一千零八十三億元,港幣與新臺幣的匯率約為一比三.六一元)。而剛上市不久的餐飲集團九毛九也是一路下滑。賈國龍也後悔當初沒有選擇上市。恒大研究院二○二○年一月三十一日發布的《疫情對中國經濟的影響分析與政策建議》,估算餐飲零售額光二○二○年春節七天就有五千億元的損失。
餐館無人問津的同時,生鮮電商的訂單紛至沓來,遠遠超出日常負荷。據中國網路產品競爭分析平臺易觀千帆統計,春節疫情期間,各大生鮮平臺訂單均比同期大幅增長,成交額均比同期增長二○○%以上:京東到家糧油副食以及肉品成交額,比同期增長均超過了七○○%;多點mall在一月的成交總額創新高,超過了四十二億元;盒馬周活躍人數首次突破千萬。但生鮮電商也面臨一個前所未有的難題:一方面是需求增加,訂單暴漲;另一方面是人員短缺,交通阻塞。疫情為生鮮平臺帶來特殊機遇,也對其商品供應以及配送運力造成嚴重考驗。
海底撈賦閒的員工、盒馬無法滿足的訂單,最終促成了共享員工的創意。據人民網報導,春節期間,盒馬全國門市在職員工只有七○%,不少一線員工犧牲掉了原本正常的排班和休息,但是仍難以面對激增的訂單需求,員工缺口仍有六千人左右。在此背景下,盒馬最早提出了向暫時歇業的餐飲企業「借調」無薪假員工的想法。
透過北京商委和烹飪協會,盒馬找到雲海餚,雙方當場達成協議,次日便開始有員工陸續到盒馬上班了,借調的員工主要從事店內排面整理、倉庫整理、打包整貨等業務。兩天,盒馬就從雲海餚、青年餐廳等處招募了近五百名員工[39]。此後,沃爾瑪、生鮮傳奇、京東、蘇寧、聯想等企業也相繼跟進,推出類似的共享員工措施。
註釋
[36] 商場裡的超級市場。
[37] 〈疫情過後,「共用員工」會成為常態嗎?〉,《四川日報》,二○二○年三月十七日。
[38] 田牧:〈西貝賈國龍:疫情致兩萬多員工待業,貸款發薪資也只能撐三月〉,投中網,二○二○年二月一日。
[39] 王政淇、馬昌、劉融:〈記者調查:盒馬「借兵」一千八百人「共用員工」抱團戰「疫」〉,人民網,二○二○年二月十二日。
[40] 保證負責。
[41] 〈期待疫情下的「共用員工」模式走向常態化〉,《寧波日報》,二○二○年三月二十三日。
※ 本文摘自《倦怠,為何我們不想工作》,原篇名為〈你的人借我用,疫情催生出「共享員工」〉,立即前往試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