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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苦澀易解膩,無肉不歡者的辛香料聖品──鼠尾草

文/陳念萱

與墨西哥鄰近的加州朋友們,非常流行食用印地安原住民的「高能量」穀物 Chia Seed,有人說是鼠尾草籽,俗稱奇異子,因其泡冷水後立即膨脹成小小的粉圓狀,台灣人則叫它是蘭香子,又稱山粉圓,跟果汁一起做為飯後甜點,既增加飽足感,又能淨化腸胃,是美容減肥的天然良方。

今年春天到倫敦劍橋大學作客,潮濕溫潤的空氣,讓宿舍庭院附近有許多隨意生長的食用香草,旅居瑞士的孔德鈞教授看見鼠尾草,驚喜地大叫:「我家院子裡有好多這東西,很容易長,但不知道中文叫什麼。」由此可見,Sage 是歐洲常見香草,遍植於地中海一帶日照充足之地,對亞洲人來說,較為陌生。中東地區做為千年來的歐亞貿易市場,鼠尾草的藥用與烹調價值,已有長期的歷史軌跡。

鼠尾草的品種很多,最常見的 Sage 與美洲時尚健康新寵的 Chia Seed,其實產區有別且來源不同。有可能是大航海交流後的產物,墨西哥的辣椒、印度的胡椒和印尼的肉豆蔻與丁香被帶到了歐洲,同樣的,鼠尾草與其他常見地中海香草的種籽,自然也被帶到了美洲與亞洲地區種植。甚至,歷史上地球的幾大板塊運動,亦為許多動植物飛躍大洲的重要因素,經過時間的演化,而成為相似又相異的品種。

地中海的香草之於歐洲人,就像《本草綱目》之於中醫,甚至更神聖,因為進出廚房,也要出入教堂;既落鍋爐,也點香爐。鼠尾草的作用,是這類香草的代表,舉凡各種雞鴨魚肉的烹調,都用得上,且為烤肉的主要填充調味品,具有相當高的食療價值,但不宜多吃,尤其是非肉食動物,吃多了,容易產生暈眩感。

那天在劍橋校園裡閒逛,隨手採摘了滿手的鼠尾草,洗淨後,拚命地用鼻子去感受這東西的存在,思索著該如何使用。我可能不小心在西餐裡吃過,卻從未真正面對面,此時此刻,新鮮有趣又好奇地,決定狠狠地用,給自己來個難以忘懷的記憶。

家母逝世後,我不在台北自家中料理魚肉多年,出門在外,不能迴避時,也不給人製造困擾,基本上是有啥吃啥,盡量讓大家方便。吃素,這兩個字惹眼,我亦避免製造反感。我是蔬食主義者,但若冰箱裡有魚肉,我也不會大呼小叫,輪到我下廚,照樣拿出來做,只是不若早年那樣費工處理,一併燙洗過後,丟進烤箱了事,簡便易受歡迎。

在劍橋宿舍廚房裡,把朋友從超市帶回來的一盒雞腿倒在烤盤上,放滿剛洗淨的鼠尾草,未加任何其他調味料地送進烤箱,以兩百度烤了半小時,打開烤箱探視,密密麻麻的鼠尾草已變得又乾又脆,嚼起來鬆香易化,格外地驚喜。顯而易見地,這未經處理的烤雞腿,大受歡迎。大家都問我放了什麼,還真是除了鼠尾草外,什麼也沒放,沒油沒鹽,全部是自來鹹甜,也許超市為保鮮已用鹽處理過雞腿,總之,並非淡而無味。

這個單一調味的烹飪方式,一直是我面對陌生香料的狠招,當下便永恆地記住那獨一無二的氣味。

緊接著,在我偏愛的烤蔬食裡,便用大量的乳酪起司與鼠尾草一起調味,效果不錯,尤其是橄欖油烤土豆,增加了刺激的香氣後,更開胃。

微苦澀而帶絨毛的鼠尾草,是女人舒緩經痛的聖品,同理可證其亦為孕婦的禁品,其刺激性作用強悍,是廚房裡必須謹慎使用的香料。第一次在倫敦迎面相遇的經驗,讓我體會了鼠尾草的力道,辛辣有勁兒,剛入口時激發意外的驚喜,多吃兩口後,會自動停嘴。難怪,許多歐式肉類醃製品會使用鼠尾草做為主調味料,除了容易取得,有殺菌功能,且氣味強烈卻未若亞洲香料刺激,易融入肉品而解油膩,實在是肉食者最需要的辛香料。

鼠尾草除了可用在氣味粗重的魚肉外,亦可用作香草茶與甜點中,尤其是甜膩的食品,最適合利用鼠尾草的苦澀平衡,而揮發出獨特的芬芳。其葉片的厚實絨毛感,與藍紫色的花卉,既適合做為擺盤的裝飾,亦為飯後茶飲的佳釀。平時種植在小院或陽台上,很容易照顧,可當觀賞用植物。

遇上春天繁殖期,大量採收的鼠尾草,用鹽與橄欖油醃製冷藏,或直接曬乾,以備長年烹調之用,對受困於更年期症候群患者來說,是為最佳生活良伴。

只要記住,鼠尾草既然是肉食者的聖品,無油不歡,是取用時的王道,瘦弱之人,謹記!

※ 本文摘自《香料罐兒》,原篇名為〈肉食聖品鼠尾草──地中海國度的芬芳〉,立即前往試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