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國裡的弱勢者──記七彩蝴蝶髮箍

【寺島言之掰不停的那一刻鐘】女人國裡的弱勢者──記七彩蝴蝶髮箍

辭海的聯合國中浮盪著大約兩百個「部首國」,較為知名的有「心字國」、「水字國」、「口字國」、「魚字國」、「鳥字國」……等等。

有些國家地大物博,人口眾多,有些是小國寡民,字民寥寥可數。不管如何,大家彼此承認,地位相當,沒有所謂否決權,哪一國可以排擠哪一國,哪一國想統一哪一國之類的事。

然而,看似正義和平的辭海聯合國中,卻有一個國度──女人國──讓人詬病。

「女人國」的字民有許多是美善的,像是:嬋、娟、娉、婷、婉、婀、娜、嫣、嬌、嬝、嬌、嫋……。

有些是長幼有別,地位分明的,例如:姑、姐、婆、妻、妯、娌、妞、妮……。

偏偏不少字民被安上了壞心眼:奸、妄、妖、姘、姦、婪、嫌、嫉、妒……,成了反派角色。

一個國家裡面擁有「美善」與「邪惡」,壁壘分明的兩大派系,綜觀辭海聯合國,也唯有「女人國」如此而已。

身為一位文字「創作者」的我,天天在辭海國度中挑工人選苦力,派遣他們幫自己發聲、排格子、擠位子,往往不得已必須選用這一群反派的「她們」時,都會深感愧疚與罪惡。

只因我的性別是男性,跟千百年來累積造字,創立辭海聯合國的那一群人一模一樣。

「她們」背負著原罪與污名,是女人國裡最無辜的弱勢者,而我似乎是共犯結構中,持續加害她們的大壞蛋。由於創作所需,我必須常常讓她們亮相,讓她們的污名一次又一次躍進讀者的眼睛,攻進讀者的心靈。而我不得不如此,因為並不容易找到替代者。

聽說另有一個辭海聯合國叫做「女書」,開天闢地造字者全是女人。不知道她們有沒有也在其中創造「女人國」?或者,她們創造了「男人國」?也給許多男人國的子民安上壞心眼?來跟我們的互相呼應。

以性別本位去定義有關性別的文字,本身就是錯誤。把最愛與最恨都加諸在異己身上,此舉也是自私邪妄(你看,我不得不用了這個可憐的字民)的。然而隨著文化的繼承和傳播,性別不平等的觀念隨著聽、說、讀、寫,潛移默化,也根植到文化的基因裡面了。

當然,如果你要研究男人的愛恨情仇,從「女人國」下手準沒錯。可是用來溝通與傳播,我認為「女人國」需要一番「大革命」。

在講求性別平等的台灣社會,我不知道有沒有人曾經想過改變這樣的不公平與不正義?

要不要,就在女字邊再加上男字?壞心眼同時有男有女,扯平。

或者冒著數典忘祖的大不諱,乾脆消滅列祖列宗製造出來的這群可憐弱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