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得不回望的那些當下,名為成長:《我的奮鬥:父親的葬禮》講座側記
記錄整理/洪啟軒
講座開始由主持人陳蕙慧勾勒與陳玠安相識相知的緣分,也預告了他的下一本新書《問候薛西弗斯》,即將在木馬文化推出。她也如此評介陳玠安的作品:筆下的文字不只是文學,還有音樂的流動性,並感受到他努力對抗著世界強大的侵襲。
接著兩人回到講座主題:獻給十六歲少年少女的一本書。然而為什麼是十六歲?又為什麼選擇克瑙斯高的《我的奮鬥:父親的葬禮》?陳玠安說:「其實十六歲的人不想要別人告訴他如何成長。」書中有無限的可能、浪遊,不斷湧出的流動、成長與慾望。陳蕙慧也回應:「文學更多的是挖掘出不想面對與不願面對的生活陰影與傷口。」
陳玠安從自己的十六歲談起,當時他抗拒學校體制,高一便休學了,「那時只要有人試圖告訴我人生是什麼,我腦中的開關就立刻關掉了。」體制的壓迫也能從克瑙斯高《我的奮鬥:父親的葬禮》中可以見到,甚至「父權」的掌握,直到父親過世都無法輕易抹消,他說:「我甚至覺得闔上書,那最後情感的複雜都還沒有消失──它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結論。」
陳玠安認為這本書講述的,是重新與家人連結的契機。克瑙斯高與哥哥這堵成長中的高牆又有了互動,隨即發現原來親切的祖母居然酗酒,而家已經成了發臭破爛的地方──那是一連串醜惡的揭密。克瑙斯高說自己不知道為何會對「一個你恨透而終於死掉的人」哭泣。陳玠安回應,或許是因為他終其一生,都在避免成為父親那樣的人,最後卻仍然必須回到這個地方。他小結:「我並不期望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讀這本書,但我相信如果有人讀了這本書,在二、三十年後,他會感謝這個閱讀經驗。」
陳蕙慧則提到書中的雙重結構:作者寫作時回顧了父母離異、父親再婚的往事,而此時克瑙斯高正要踏上自己的婚姻之路。她說,書中父親的葬禮可以視為對過往的一個「大清洗」,讀者可以從裡面看到自己「能夠怎麼樣」,但也會看見「所有的不能怎樣」──不是被禁止,而是無能為力。這或許也是透過文字而進行的家族與靈魂對話。她接著問,該如何看待父親與死亡?
陳玠安回應:「你終有一天,要理解到父母在你身上發酵的事情──不管愛與恨都一樣。」《我的奮鬥:父親的葬禮》縱使述說自己對父親的厭惡,卻花了一百多頁敘事,自己要如何打掃乾淨,重建這個家──但這是對討厭的人會有的行為嗎?他說:「我想,他應該是發現了自己權力改變了,他即將成為這個家的中心位置。」這個家庭曾經經歷重組、瓦解,但最後克瑙斯高才明白,自己長大、變成了有決定權的人。
十六歲的人該怎麼長大,逐漸走到那個點上?陳玠安期許十六歲的人能產生屬於自己的世界觀,但要怎麼做?他說:「就是去重視每一個當下,並且重視它所造成的影響。」閱讀是自由的,十六歲的你可以穿梭在不同的世界裡面。陳玠安說:「看這本書的時候,我覺得每個人都是一顆星星。儘管他們的亮度不一樣,但在克瑙斯高的文字裡,我可以看見他們的坑坑疤疤。但不要忘了──我們都是一顆星星。」
最後他溫柔地總結:「文學不是一個解答,也不必是。閱讀使我們承認自己,不用刻意憐憫,也不要隨意脫口而出『我懂你』這樣的話,那有時會讓人受傷。克瑙斯高的《我的奮鬥:父親的葬禮》告訴了我,講出那樣的話,真的太輕易了。」
大疫之年,我們習以為常的生活型態被改變了,人心也隱隱著透出對未來的不安。此時,透過文學、閱讀探尋一方平靜,是一劑良藥。自九月起至明年二月,「混亂世代中的文學對話」講座,邀集不同領域的講者,分享閱讀與創作的啟蒙。
本系列「混亂世代中的文學對話——獻給十六歲少年少女的一本書」講座由頂新和德文教基金會、文房.文化閱讀空間、工三行銷共同規劃執行,並邀請資深出版人、且戮力推廣閱讀的木馬文化社長陳蕙慧擔任策展人,共同獻上文學之美,一探文學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