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蒙馬特遺書到西夏蝴蝶書──關於說故事這回事
文/陳姵穎
如何說一個故事,還要說的好,或許是所有創作者畢生學習的功課;而當故事以不同媒材來敘述,如何保有原著的精神,更是一門學問。5月21日這天,「廢材老爹」駱以軍和「莎士比亞的妹妹們」劇團創辦人魏瑛娟,在台北市立美術館視聽室,以「從蒙馬特遺書到西夏蝴蝶書」為題,分享彼此對創作的觀察和看法。
駱以軍以智利天才小說家羅貝托‧博拉紐(Roberto Bolano)最後一部作品、以二戰時的墨西哥為背景的小說《2666》作為開場,在這本原欲分為五本小說出版的最後一部故事中,博拉紐透過一個少女之口,描繪了阿茲特克人如何於神殿中進行活人祭,當豔紅的鮮血流淌過黑曜石,那般強烈的視覺震撼,某種程度上一如駱以軍坐在觀眾席上看到魏瑛娟編導《西夏旅館‧蝴蝶書》時的心情;長達六小時的舞台劇宛若一場華美的祭儀,已經成為完全屬於魏瑛娟的創作,演員與劇情呈現的張力,與文字構築出的平面世界截然不同,「看完戲,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從阿茲特克人的神廟中走出來。」
有「劇場女巫」之稱的魏瑛娟則說,對她而言,劇場裡的一切確實就像神殿、祭祀般的神聖存在,她最喜歡駱以軍的地方就是他非常會講故事,《西夏旅館》這部極其魔幻、複雜的小說便深深吸引了她,「當時我跟駱以軍說想改編《西夏旅館》,他一定覺得我瘋了。」長達 45 萬字的小說要濃縮到舞台上呈現,必須不斷跟演出時間、演員人數、舞台設計等現實妥協;《西夏旅館‧蝴蝶書》舞台劇成功了,魏瑛娟還想將之改編成電影,劇本已經寫好,只是與劇場工作最艱難的部分一樣,最缺的就是資金。
近幾年進行不少跨領域的工作,這位「永遠的劇場不良美少女」不斷在回溯的問題依舊是「如何講好一個故事」;而關於故事,我們或許都曾聽過「小說家是偷故事的人」這類的說法,善講故事的駱以軍便表示,「我是個沒有故事的人,只得四處去偷故事。」他特別喜歡記錄與計程車司機的對話,或坐在咖啡館裡聽鄰桌的閒聊,長年的脊椎問題讓他遊走在各個推拿工作室之間,那些流浪到台北的按摩女孩們的傾訴,也成為他創作的養分。
談及另一部改編自邱妙津《蒙馬特遺書》的《蒙馬特遺書──女朋友作品2號》,魏瑛娟解釋,吸引她將邱妙津和駱以軍小說搬上舞台的原因,是因為這兩部作品都在談愛,「失去愛的恐懼是極其強烈的負面能量,但愛又是十分強大的正面力量,這也是所有創作者要去處理的核心。」
駱以軍亦回憶起他與邱妙津一起度過的九○年代,他們從懷抱著文學夢的青春歲月,到承受著台灣邁入全球化、帝國幻象破滅的創傷,然後邱妙津走了,黃國峻、袁哲生也走了,網路的時代來臨,使一切重要與不重要的事物快速替換,那些似水年華成為追憶,或許唯有乘載著不同年代記憶的故事會留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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