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想寫出第一線打拼,真實和人民互動的警察」──專訪日本直木賞、日本推理大賞得主佐佐木讓
採訪/陳蕙慧;記錄、整理/栞
11月12日早晨,來台灣旅行的日本推理作家佐佐木讓受到青空文化邀請,在紀州庵文學森林接受資深出版人陳蕙慧的採訪。這是佐佐木讓第二次來到台灣,第一次是七年前,對於台灣很有好感。這次剛好一個較為龐大的工作結束,希望能到溫暖的地方走走,便又來了台灣。
佐佐木讓二十九歲時出道,當時因為對廣告文案工作感到厭倦,想要多寫一點東西,因此開始創作的生涯,當時投稿的小說得到了新人賞,是促進他寫作的一個契機。至今已經寫了不少類型的佐佐木讓,每次嘗試不同領域的時候,大多是因應編輯的要求,但在創作時也常常考慮自己能不能寫出某個領域,因此每次編輯提出時,他都能很快地做出回應。剛榮獲日本推理大賞的佐佐木讓說到自己平常會把點子記錄在手帳上,這麼多年來也一一將自己想過的點子完成了九成以上。
創作時,他常常是從場景出發,腦海中會像泡泡一樣,先冒出一個又一個不同的景象,再一一將之串聯。像《警官的血》一開始是想要描寫父親的葬禮,接著是他的孩子看著這個葬禮,之後也跟著走上警官這條路;至於短篇就是一個獨立的場景再稍微擴充,不過《制服搜查》總共有五個故事,第五個故事是奠基在前四個故事的基礎上寫出來,又稍微有點不同。
從外部觀望日本
陳蕙慧提到佐佐木讓的作品有從外部觀望日本本土的距離感,這一點可能與作者本身是北海道出身有關,但他表示自己並沒有特別意識到。對他來說,北海道是日本最北端、最晚開發的一個島嶼,也許下意識讓他培養出隔著一個距離觀望日本本土的習慣。他提到在日本也常有人說他的作品是從自身出發,像《來自擇捉島的緊急電報》,便隱藏著父親家族的故事。
另外,以《在廢墟中乞求》做為陳蕙慧閱讀佐佐木讓作品的起點,並自此成為粉絲的理由,是他作品中濃厚的悲憫之心,以及優美的文字、高超的敘事功力,所交織呈現的文學性、社會關懷,這些特質深深地打動了她。這一點大大有別於一般警察小說特有的冷硬、陽剛,她開玩笑地問道,這是否是書寫時刻意意識女性讀者而營造的氛圍?
佐佐木讓回答,他在創作過程中並沒有去設想讀者的性別,但是會特別在意編輯的想法。在描寫女性的時候,才會想到女性讀者的存在,這時會請太太閱讀自己描寫的女性,會不會讓人不能接受,從而作出修改。聽到陳蕙慧詢問會不會寫一些女性喜愛的純情、戀愛等元素,他也笑著表示自己不太擅長這個類型。不過在新作《沉默法庭》(沈黙法廷)中,倒是有類似「惡女」的描寫,會讓人去思考主角到底是不是個惡女。
警察小說的創作麻煩
警察小說需要大量取材的類型,佐佐木讓談到自己很幸運,能夠認識一些知無不言的退休警界人士,而且人數不斷增加中,使他能將實際情況寫在作品裡。他常常提到第一線工作的人們,和龐大的組織對抗這樣的構圖,也曾經透過作品裡的角色講過這樣一句話:「不管這個組織多麼腐敗,請堅持住自己的工作,在自己的工作上持續前進。」這是他的作品想要傳達的訊息。
佐佐木讓也說到寫作警察小說時,最困難的就是寫出法律的界線,以及主角在最逼近法律邊緣時會產生的行動。他藉由這些事情凸顯警察的孤獨感,像是《制服搜查》中,川久保篤用自己的方式制裁了嫌疑犯,因為在那個狀態下法律已經不適用。他寫出警察的內心糾葛,警察仍舊是個人,拋開警察身分,還是會回歸人的本性反應。他也透露自己有在和編輯討論,之後會繼續寫川保久篤的故事。
作家之外的閱讀興趣
訪問的最後,陳蕙慧詢問了隨行的編輯高澤先生和佐佐木讓相處的感想,聽聞編輯要說關於自己的事情,佐佐木讓便害羞地說要先行離席,讓編輯能夠暢所欲言。編輯聊到他是一個人如其書的作者,不喜歡扭曲的事,遇到荒唐與不合理的事情會非常生氣,但平常很溫和。編輯比較印象深刻的事,是在構思《警官的血》時,因為雙方都有各種不同的意見,但當編輯提出將警察小說與大河小說這兩個元素合在一起時,佐佐木讓爽快回應:「那就這樣寫吧!」讓他感受到故事成形的瞬間。
最後談到平常的閱讀習慣以及興趣,佐佐木讓年輕的時候曾經讀過杜斯妥也夫斯基,現在會讀美國的推理或是一般的小說,像是約翰‧厄文的作品;興趣則是戲劇,平常會提供一些原作給劇團當作腳本,在十二月也會有公演,劇團的團名是「グループ 虎」(虎團),因為自己和劇團的朋友都是肖虎,作品曾經在東京六本木的俳優劇場上演,也在一些小劇團公演過。
未來,佐佐木讓會繼續創作警察小說,也會朝歷史小說這方面發展,打算寫關於明治維新這個時代的故事,就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