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讀者舉手】整個俄國文學作品中最可怕的小說──契訶夫《第六病房》
文/恩小姐
契訶夫的作品三大特徵是對醜惡現象的嘲笑、對貧苦人民的深切的同情,以及作品的幽默性和藝術性。
契訶夫是十九世紀末國偉大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家。《第六病房》是契訶夫難得的中篇小說,而且是有開頭、有結尾並具有戲劇張力的小說。這也是他的人生、寫作風格的轉折,以及作為告別托爾斯泰主義的作品,以樸實的文字、細膩的描述筆下的小人物藉以抨擊沙皇的專制。
《第六病房》發表於1892年,以精神病房為背景,描寫一所瀰漫著汙穢、悶臭氣氛的精神病院和醫院員工間的種種令人不喜、道德敗壞。契訶夫在書中描述安德烈‧葉菲梅奇醫生與「瘋子病人」伊凡‧德米特利‧格羅曼夫這兩個知識分子的相遇以及言語間的火花,透過這兩位知識分子的悲劇,諷刺托爾斯泰主義「勿以暴制惡」以及暗示了專制下的腐敗。
列寧的讀後感:「昨天晚上我讀完了這篇小說,覺得可怕極了,我沒法再待在房間裡,我站起來,走了出去,我有這麼一種感覺,好像我自己也被關在第六病房似的。」
書中一開頭就以參觀的口吻告訴讀者第六病房的所在及環境有多麼的惡劣,一一介紹六個住在第六病房的精神病人以及時常毆打病人的管理人。契訶夫在前幾章將六個病人刻劃得非常細膩,你能想像你就跟他們一樣身處在第六病房中。
接著契訶夫說明瘋子病人伊凡住進第六病房的原因。伊凡原本是位文官,城裡的人非常喜歡他,雖然他脾氣暴躁但樂於助人。一天他在回家的路上看到警官給一個犯人銬上的手銬,這手銬好像一個開關一樣,開啟了伊凡一切妄想:「他知道他沒犯過任何罪,而且可以保證將來也不會殺人、放火、偷竊;可是偶然間無意犯罪不是很容易嗎?受人誣陷,還以審判方面的錯誤,不是也可能發生嗎?」他書中的自白讓他完全相信他隨時可能會補,而後城裡的無名雙屍案讓他更害怕自己會被捕──縱然他根本沒犯過罪。有趣的是,將伊凡送進第六病房的是安德烈‧葉菲梅奇醫生,後來找伊凡聊天的、欣賞伊凡的言語思想的,也是安德烈‧葉菲梅奇醫生。
沙皇專制的時代,人民因為長期壓迫漸漸對於周遭麻木不仁,對一切的苦難失去感覺,契訶夫在書中透過瘋子病人伊凡之口,說出:「我用喊叫和淚水回應痛苦;用憤怒回應卑劣;用厭惡回應淫猥。依我看來,這才叫做生活。……您是醫生,卻不懂這類小問題!為了蔑視痛苦,永遠心滿意足,對任何事情都不感到驚訝,一個人就弄到這般地步,或者,必須在苦難中(指著他隔壁滿身脂肪的胖農民)把自己磨練德麻木不仁,對苦難失去一切感覺-換句話說,也就是停止生活。」
「瘋子病人」伊凡告訴世人,在這樣專制暴政下的生活,根本是在停止生活;也告訴安德烈‧葉菲梅奇醫生他根本不懂生活,因為他一昧地逃避痛苦。安德烈‧葉菲梅奇醫生與伊凡的接觸太過頻繁,大眾開始認為他也有病,後來他被另外一個醫生誘騙,進入第六病房,結束悲劇的一生。
伊凡在辯論痛苦與生活時對安德烈‧葉菲梅奇醫生說:「您蔑視痛苦,可是您的手指頭被房門夾了一下,恐怕您就要扯開嗓門大叫起來了!」安德烈‧葉菲梅奇醫生的結局也呼應了瘋子病人伊凡當時的預言。死前的晚上,他因為反抗管理人而被暴打,他對著窗外說:「這就是現實生活啊!」因為身體的疼痛,讓安德烈‧葉菲梅奇醫生了解自己之前的生活根本不是現實,他因受傷中風而過世,也顯示就算我們試著反抗專制,但結局只能是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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