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次演講,我提到了白色恐怖時期,國民黨政府曾經濫殺許多人命。此時,台下有一名婦人站起,一臉氣憤對著我與對談人(飛文工作室的負責人、小說家林峰毅)說:「哪有死那麼多人,不過才死幾個人而已!」我無奈表達了,就算只有一條人命,這種事也完全不應該發生。但她無法理解,仍悻悻然離去。 人命之所以輕,甚至可以拿…
文/小令;人物攝影/吳翛 Wu René 菸抽完了,天即將明。我把人聲還給街,它把腳步還給我。——〈步行的人〉,《神在》 午後起風,溫度連掉好幾,冷冽的巷弄,像清晨般,將醒未醒的寒涼。 崔舜華身著輕飄的赭紅罩衫,一進門,彷彿捲起一股金色氣流,「我不需要這個。」她遞回紙本列印的訪綱,直接開口:「我們就…
文/崔舜華 那是我看過少數母親年輕時的風景。 照片裡,母親穿著海藍色牛仔喇叭褲,搭一件鵝黃色無袖雪紡短襯衫,站在不知名的草原上。風把寬大的褲口吹得一掀一掀,年輕的母親一頭黝黑長髮,隨風飄散,幾縷髮絲斜飛,微微沾附著鼻梁上一副厚厚金邊眼鏡。 「大學的時候,我體重才只有五十七公斤哪。」母親指著照片,驕傲…
文/崔舜華 有時候,並不是你犯了錯,而是那錯誤自動地找上你,像敏銳的獵犬嗅聞著鹿群裡最瘦弱的那頭,從樹林後猛地竄出、撲殺。咬住最敏感的咽喉,任憑沉默的血滴與哀鳴竄進獵食者的齒間,橫流遍野。 這是自然的定律,適者生存,即使有時並不是你的錯,但那已然成為你的錯,誰也無法阻擋。而我所走過的眾少女的生存之所…
文/言叔夏 初識崔的時候,我已搬離台北了。我們從未在台北集散著一整代寫作者的寬街闊巷或文藝場合碰過頭,甚至也不曾在木柵那所彼此都錯落待過的學校真正地照過面。那畢竟是一座佈滿太多青苔的校舍了。像一個多垢的耳蝸,一年四季都懸宕著一片年老鬆弛的耳膜。許多聲音在膜上彈跳,有的就此失落了篤定的繫詞,成為一顆離…
文/崔舜華 我問過自己:如果世上有神,我對祂來說重要嗎? 讀小學時,父母加入了一個來路不明的組織,名叫「中華科學意識研究會」。名為研究,實際上則集宗教、政治、直銷於一身。 領導組織的「老師」,自稱李白、李後主與蘇東坡等幾世文豪投胎入身,對自己的詩才格外自信,寫了好幾本舊體詩,自譜曲調,囑咐信徒如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