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耀升 從小,他就覺得這個世界是一個人踩人的結構,誰往上爬就狠踹底下的人,舊日同學朋友有了公權力就站到公權力那邊,有了錢就站到錢那邊,個個都往他這種下層人的身上踩,甚至混了黑道也會不留情面搜刮阿誠這種下層人被白道剝削剩下的殘渣。以此類推,這個世界的最頂端必定存在著一位充滿惡意的神,當那些天真的老…
文/張耀升 悶雷之下,濕氣在城市中蔓延。 阿誠開著計程車繞了幾個地方,十二月的冷風從車窗細縫灌進來,像一雙無形的手搔著他的短髮,但是他整個人無視環境的寒冷,大把大把汗珠從他額頭上滑落,他放慢速度吐納幾口氣,也把新車內裝氣味吸進胸膛,那滿滿的塑膠與和成牛皮的味道令他噁心,他看一眼副駕駛座上的司機照片,…
文/張耀升 他第一次感受到惡意的存在是在他當了第十五年老師那年的春天。 當然,惡意不會來得那麼晚,更早之前已經萌芽,只是他沒有料到一顆種子如何生根茁壯如藤蔓攀爬整片校園。 去年秋天,新學年開學後,他擔任導師的音樂班新轉來一位女學生,一開始他以為女學生是害羞,對於問題不回不答,但耐心等待回應後,他發現…
文/張耀升 每一次當他聽見各種反同團體,例如護家盟,說性傾向是後天的、是可以改變的,他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是的,那是事實,性傾向確實可以改變,他自己就是如此。 最初,他是喜歡女生的,或者,該這樣說:最初,他知道他應當喜歡女生,沒有別的選項。
文/張耀升 「那段沒有人有興趣提起的年代,其實決定了台灣目前的命運,但是我相信它是在種很特殊的氣氛狀況下面被刻意忽略,並不代表那個時代的空白,或是我們對當時事情的健忘。」 這段話是楊德昌受訪時對《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的背景,1960年代,所下的註腳,同樣的,也等同是楊德昌對自我創作宣言:他的創作不只…
文/張耀升 在西方文學中,有一個「異域」的敘事傳統,英雄展開旅程,必須路經一個化外之地才能到達目的地,在這個與英雄故鄉相異的地域中會有人或妖或仙滿足英雄的感官,藉此迷惑英雄,慫恿他棄捨歸程永遠留下並放棄出發時的信念。從《奧德賽》漂流中的海上女妖、仙境,到浪漫主義時期拜倫、濟慈的怪物、吸血鬼,到老鷹合…
文/張耀升 「十五年前,2001年9月,納莉颱風淹沒台北的那個夏天,我爸回來過。」小朱欲言又止,他口中的父親早在他小時候過世,他幾乎沒有與父親相處過。 你怎麼知道那是你父親,而不是別的鬼魂? 我就是知道。 小朱低下頭,直到窗外雨聲漸盛,幾個落雷忽遠忽近在城市上空盤旋,小朱才縮緊肩膀,說:「那是我的秘…
文/張耀升 近幾年,溫子仁除了自己導演的驚悚片與恐怖片無一例外地獲得成功之外,由他監製的恐怖片如《安娜貝爾》、《鬼關燈》也同獲好評,一系列恐怖片的成功使他晉升當代恐怖大師。在溫子仁之前,恐怖曾有一段時間的沈寂,陷入窠臼難以突破,溫子仁的恐怖與以往恐怖片有何不同?是藉由哪些電影技術來形塑「溫式恐怖」風…
文/張耀升 一開始,他敬老闆如神。 畢業前,系上邀請業界人士蒞臨演講,當講者說起年少投入的社會運動,關懷弱勢、關懷勞工與環境,關懷每一個人,講者說:「人必須愛人,人才能被愛。」台下的他覺得講者身上有光。
文/張耀升 我第一次感受到文字的力量,是駭人的毀滅。 那時我正就讀一所私立貴族國中,所有新生都必須住校,我唯一的娛樂來自於圖書館借閱的書籍,我借閱了整套金庸與古龍,意外成為年級借書前三名,獲贈一本印有圖書館徽章的日記。